石板河是个不大的小山村,有百十来户人家。/它面对大海,背靠高山,曾经是个典型的穷乡僻壤。
那还是在生产队的时候,村里穷的要命。队里虽说有会计,可账面上也只有百十块钱,少得可怜。每年到了渔季,在出海打渔前,队里就开始张罗修补渔网,备置柴油和吃的喝的。要想把这些东西筹备起了,哪样也少不得用钱。越到这个节骨眼上,队长毕本富就越感到特别地头疼。
那时村里的妇女在男人跟前没啥地位,平日里多是半饥半饱,穿的就更不用提了。当家男人是家里壮劳力,是维系家庭生计的支柱。下地干活,出海捕鱼都是男人挑大梁。吃饭的时候,一家老少眼巴巴地望着锅里,有干的先是紧着男人吃。妇女、孩子和上了年纪的老人,只有喝上几碗稀的填填肚子。
那些年,社员们一起在地里干活,劲头也不太足。有些是为了记工分,出工不出力,哪里还会有什么收成呢?生产队这个“锅里”没啥玩意,各家各户的碗里还会有啥油星?
也难怪,石板河的土地瘠薄,队里的地块大多是零零散散的。那些地块是大颗粒的沙土地,苞米地结出的棒子还没有一扎长。麦田里的麦子缺乏粪肥,更是长得疏疏落落的,一颗穗子上也数不出多少粒子。唯一长得好的农作物便是花生,这儿的土质适合花生的生长,结出的果子颗大粒满。不过这些都是生产队的,它是队里副业的重要来源。
在村子的东头有户人家,当家的姓毕,大名叫毕建柱,小名叫猛子,三十才出头。他人高马大,身材魁梧,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气。在整个村子里,这个“大块头”彪悍无比,性子刚烈,连队长遇着事也让着他三分。
他的婆娘是邻村嫁过来的姑娘,名字叫潘美菊,生相俊俏,且贤惠温柔。
当年,有个媒婆前来给潘美菊说媒,她死活不干。她心里清楚石板河是远近出了名的穷山村,嫁到那里是要吃一辈子的苦,受一辈子的穷。她说道:“俺不干,俺才不会嫁到那兔子不拉屎的鬼地方。”
媒婆有些尴尬,她摸出一张相片要递给她,说道:“先别说不干不干的,你看看这俊小伙咋样?”
潘美菊不屑一顾,没有去接那相片,说道:“漂亮能当饭吃呀?别的村子里漂亮小伙多得就是呢,何必在他那棵树上吊死呢。老话说得好,嫁汗嫁汗穿衣吃饭,只为漂亮就嫁了,到头来还不是找罪受嘛。”
潘美菊嘴上的话是硬硬的,可还是忍不住用眼角偷偷地扫了一眼相片。这一看不要紧,看了心里就是一阵悸动,心里说:“妈呀,世上这样漂亮的小伙少见呀。”
潘美菊是个要面子的姑娘,刚才话说得太硬太坚决了,一时竟没了回旋的余地。她有点后悔自己不该太直言太过草率,不过她在表情上依然表现得很淡定,看不出丝毫的变化。
过了一些天,潘美菊与村里的几个姑娘去泊里赶集,却与毕建柱有了一次邂逅。
泊里是即胶县最大的一个镇子,有优越的地理环境和便利的道路交通。同时泊里又是全县最大的集贸市场,周围几十里的村民每逢赶大集的时候,都喜欢来这里做点小买卖,或者来此凑凑热闹。
那天正逢大集,赶集的人很多,整个集市人头攒动,熙熙攘攘的,非常热闹。
时值□□,天渐渐的变得温暖起来,脱掉棉袄已有些了日子。潘美菊今天赶集是打算买件夏衣,因为很快就要到了穿单衣的季节。她和村里的几个姐妹骑着自行车,老早来到了泊里。由于赶集的人很多,在人群之中推着车子很难行走,她们几个人便撑起了车梯子,把车子锁在了一边。
潘美菊在一个卖服装的摊位前停住了,她看中了一件长袖的黑色彷羊毛衫,上面是朵手工绣上去的牡丹花。那绣工精美细腻,还配着两片绿叶,特别养眼。
“多钱一件?”潘美菊向女摊主问着价钱。
“二十六块。”
“贵了,能便宜点吗?”